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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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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穿雙龍戲水,雲霞映獨鶴朝天。金屏燈、玉樓燈見一片珠璣;荷花燈、芙蓉燈散千圍錦繡。繡球燈皎皎潔潔,雪花燈拂拂紛紛。秀才燈揖讓進止,存孔孟之遺風;媳婦燈容德溫柔,效孟姜之節操。和尚燈月明與柳翠相連,判官燈鍾馗共小妹並坐。師婆燈揮羽扇假降邪神,劉海燈背金蟾戲吞至寶。駱駝燈、青獅燈馱無價之奇珍;猿猴燈、白象燈進連城之秘寶。七手八腳螃蟹燈倒戲清波,巨大口髯鮎魚燈平吞綠藻。銀蛾鬥彩,雪柳爭輝。魚龍沙戲,七真五老獻丹書;吊掛流蘇,九夷八蠻來進寶。轉燈兒一來一往,吊燈兒或仰或垂。琉璃瓶映美女奇花,雲母障並瀛州閬苑。剪春娥,鬢邊斜插鬧東風;禱涼釵,頭上飛金光耀日。圍屏畫石崇之錦帳,珠簾繪梅月之雙清。雖然覽不盡鰲山景,也應豐登快活年。

以上,所有人都表示真好看嘿嘿嘿~方依土一般覺得好看,一邊估算價格。

翟煙兒忍不住低聲道:“止歸!你別總是那麽…簡樸,咱們現在沒那麽窮,大氣一點吧。”

“嗯嗯,大氣一點,大氣一點就真該窮了。”方依土低聲道:“窮又不丟人,窮大方才丟人呢。得了,我心裏頭亂著呢,你別管我了。去和她們一起玩吧。”

翟煙兒便不再說話,她看了看在不遠處嬉笑打鬧的女仙們,又望著自己身邊負手而立面容冷峻的主公,心裏一酸。低低的應了一聲,離開了方依土身邊,卻去找方牛和道泰。

這二人正在一起親親密密的看花燈,方牛終究還是沒拗過道泰陛下,被迫變回了十六七歲的摸樣,和同樣十六七歲摸樣的道泰並肩而立,看著高高掛起的並蒂蓮花燈。方牛穿著的是海藍色道袍,道泰則換下了他那套帝王冕服,穿著紅色的軟袍。這兩張年輕的面容,誰能料想到裏面是經歷的生死榮辱、無數坎坷波折的靈魂呢?

翟煙兒的眼神掠過這兩個親密而守禮的年輕人身上,隨後才驚詫的又望向這兩個年輕人,她這才想起來,這張熟悉的卻又許久未見的面容,就是主公的弟弟。她快步走了過去,低聲咳了一聲,才道:“二位舅爺。”

方牛連忙放開用袖口掩著、手中牽著的道泰的衣袖,拱手道:“嫂子不必客氣。大婚之後您該改口了。”

翟煙兒心不在焉的說:“叔叔說的很是。依叔叔來看,止歸她明日是不是……該有些動作?”(叔叔,看過金瓶和水滸的都懂,本來還想叫大郎,但是感覺比叔叔還奇怪……)

“那是一定。”道泰微微笑了笑,仰頭看了看天上似乎觸手可及的星鬥和銀河:“阿姐絕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翟煙兒有些小心的說道:“妾身還記得止歸說過,二位叔叔等到婚禮之後就要投身西方,顛覆耶氏的政權,不知道有沒有這件事?”

道泰臉色立刻就變得不那麽好看,就在這剎那之間,他眼中兇惡的煞氣近乎沖散了這裏歡樂的氣氛。他勉強笑了笑:“承蒙嫂子垂詢,耶氏毒殺貧道,此時於情於禮都決不能容。中原歸宿天庭治下,與他們耶氏何幹。”他說話的時候,方牛依然恭謹的叉手站在他身邊,既不開口說話,也沒有什麽暗示性的表情。

翟煙兒有些尷尬,揉了揉衣袖的一角,硬著頭皮問道:“那,不知道叔叔什麽時候去?”

道泰閉了閉眼,嘆了口氣,語氣有些居高臨下:“貧道明白你的意思,阿姐要征討倭寇,貧道本該相助。怎奈何投胎之事不僅諸位同僚知道,勾陳大帝和昊天上帝貧道也曾稟告……人無信不立。”他雖然沒有直接回答,卻給了一個堅定不移,絕不會改變的答案。道泰知道翟煙兒是為了讓方依土多有助力,但他也不能多耽擱。

翟煙兒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卻又試探著的問道:“妾身聽說叔叔手下也有許多屬官,想來此行雖雖遠,止歸她也不必多為您擔憂吧。”止歸肯定要派一批人去保護你,這……可不可以先把自家的事解決了,再抽調人手?

道泰似乎略有些不愉,方牛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笑道:“嫂子說哪裏話,我們自然不願意阿姐擔心。”

翟煙兒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失分寸,也太有些嫂子對小叔子克扣刻薄的態度,可她也是怕方依土去打高天原的時候吃虧,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高天原也不算弱。原先還不是方夫人的時候,她只是希望方依土和相依為命的弟弟都能平安快樂,可一旦成為了方夫人,她的中心就只放在方依土身上了。

當日就這麽不冷不熱的過去了。翟煙兒倒也無暇為了自己今生今世盼了一百多年才盼來的婚禮就這麽不甚熱烈的過去而惋惜,她滿心都是對方依土的擔憂。

第二日一早,方依土一睜眼就看見睡在自己懷裏嘴角帶著甜笑的女人,她輕輕的挪出身子來,生怕驚醒了翟煙兒。隨手扯過搭在架子上的衣裳往身上一披,赤著腳趿拉一雙麻鞋,站在大門口叉著腰左右看了看,對遠處招招手。

等候吩咐的士兵立刻跑了過來,她吩咐道:“去問問方牛和道泰,他們倆如果今天要走,就叫廚房擺宴。”

“是!”士兵應諾,又道:“貴客們還都沒走,這宴席要不要隱蔽些?”

方依土臉上淡淡的,又有些莫名的自豪,道:“就擺在道泰屋中,辰時末我便去。不必驚動太多人。”

“遵命!”

方依土剛要轉身進屋,卻看到道泰和方牛兩人都是一身樸素靛藍道袍,頭上挽著牛心發纘,足下白襪雲鞋,從圍墻邊兒走了過來,攜手同行。

她心中有些淡淡的心酸,如同母親見到即將遠游的兒子,又是驕傲又是不舍。只是這心酸來得快,去的更快。叉著腰站在門口,笑道:“你們倆要去辦事了?”

道泰和方落看得到方依土頭發還是束成發髻,但有些散亂和毛糙,身上只穿著細麻的淡綠色中衣和一條說藍不藍說青不青的短褲,身上披著昨日那件大紅色的軟袍,赤著腳露著小腿踩在一雙麻鞋裏,腳後跟還踩了下去。一眼便知,她剛剛醒過來,翟煙兒還沒醒,否則絕不會讓她這樣就跑出來。

二人一起抱拳深躬及地,嚴肅的說:“阿姐,弟弟要走了。”“阿姐,道泰要走了。”

“我看出來的。”方依土處之泰然的點點頭,笑道:“我剛剛吩咐人擺一桌宴席,咱仨好好喝一頓。”

道泰搖搖頭:“多謝阿姐,只是現在去地府,恰能趕上最適合偷越邊境去西方地府投胎的時辰。”

方依土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那我就不耽誤你們了,好男兒志在四方。”她歪著頭盯著地面,緩緩步下臺階,再擡起頭來看著弟弟和陛下的時候,又露出了那種豪爽而明快的笑容:“陛下在人間,是萬國來朝的天可汗,陛下去了西方,也一定能一統天下,先把身為僧侶依仗耶氏橫行霸道的人間徒子徒孫滅盡,再滅耶氏。”

道泰一抱拳,嚴肅的說:“朕絕不辱使命。”

說完之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和方依土幾次分別,又幾次重逢,方依土的心性似乎總是這樣堅不可摧。這樣的方依土,總能讓他信心十足。

方依土又望向方牛,沒說什麽珍重保重之類的喪氣話,只是朗爽的笑了笑:“此去後會無期。牛兒,你好好幹,滅了耶氏,你和道泰並稱二聖,阿姐說出去也有面子。”

方牛本來嚴肅又有些悲傷,有些黯然的望著地上。方依土十五歲那年方家寨被滅門,那年方牛不到十歲……中間本來有一個大他三歲的哥哥,卻被人送來的毒鹽毒殺了。在那之後,方牛一直跟著方依土,視她為父母。

方牛簡直說不出話來,只是撲通一聲跪下,認認真真的給方依土磕了三頭。他有許多話相對阿姐說,卻怎樣也張不開嘴,他也想寬慰阿姐,卻只怕未語淚先流。站起身來之後,腰肢挺拔,拉著道泰頭也不回的走了。

方依土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幾步,身上披著的紅袍也隨著抖動,蹲下來,伸手沾了沾方牛磕頭那地方的幾點水痕,放進嘴裏嘗了嘗,沙啞的聲音懷著覆雜的情感,輕嘆:“鹹的……”

她蹲了一會,呸呸的吐了幾口沙子,站起身準備回房裏再睡一會。

鯤鵬興沖沖的跑過來,說是跑,倒也不是跑,他只是在走路的時候用上了縮地成寸的法術。仿佛還有百米遠,一眨眼就險些撞在自己身上,方依土一擡頭就看見鯤鵬由遠及近剎那間出現在自己面前,笑的眉飛色舞:“主公!”

方依土站起身,笑呵呵的說:“怎麽了?你撿到錢了?”

軍師鯤鵬氣的差點翻白眼,一臉嚴肅的盯著方依土,直到她也認真起來聽自己說話。這才心滿意足的說:“主公不要說笑!主公還記得老朽真身是什麽嗎?”

“是鯤鵬啊。”方依土撓撓頭:“我知道你全家都是鯤鵬,怎麽了?”

鯤鵬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家母不是鯤鵬啦,家母是凰。”他頓了頓,嚴肅的說:“老朽前些日子寫信去問家祖,他老人家說,只要您能手抄十萬本道德經在人間傳道,換來的氣運就足夠支持老朽顯出真身去掀翻倭國,滅了高天原。但必須得是您親自、恭恭敬敬的手抄。”

方依土大喜,然後低頭算了一陣子,嘆了口氣:“多謝他老人家好意,只是這法子行不通。”

鯤鵬急了,問道:“為什麽?老朽可以保證把大小姐的靈魂毫發無損的帶回來。”

方依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是不放心你,而是我抄一本道德經,就要一個月,要抄夠十萬本的時間,憑著笑笑的資質,早就在高天原混成上等的邪神了。我得在她十歲之前滅了高天原。”

軍師鯤鵬郁郁的說:“唉,也罷……老朽回去多想幾個克制倭妖的陣法吧……老朽告假三日!”

方依土道:“軍師何往?”

軍師鯤鵬道:“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老朽要去謀劃一下,主公的兵馬怎樣才能毫發無傷的滅掉高天原,這有點難。可惜支楔已經死了,他是最擅長兵法的……主公您書房裏的兵書可以借老朽看一看嗎?”

方依土深知封鯤鵬為軍師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他精通陣法、道法和見多識廣,什麽好東西都見過,她並不是真想把他當軍師用的——以鯤鵬的肉身修為,連法寶都不用,哪用得著兵法。只是沒想到,書呆鯤鵬這樣認真負責。嗯……兵法這些事,應該去拜訪一下王禪老祖和孫武子才對嘛。

作者有話要說:方依土真夠邋遢的……

拼全勤已經堅持18天啦!哇塞!原先我日更的時候,隔半個月也要休息一下的,而且同人比原創好些的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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